動詞單獨(dú)作謂語的主謂句考察

【提要】 本文通過對語言材料中SV（動詞的簡單形式單獨(dú)作謂語的主謂句）的考察，討論SV在選擇主語
(S)、謂語（即動詞V）上的種種限制和作各類單句與分句時所表現(xiàn)出的語用及語體分布的特點(diǎn)；就SV中V所聯(lián)
系的強(qiáng)制性成分（向）及其隱現(xiàn)探討了S和V的關(guān)系。文章通過討論對動詞一般不單獨(dú)作謂語和動詞單獨(dú)作謂語
的條件等從SV在內(nèi)部和外部選擇的不完全自由等方面給出了解說。
○ 引言
0.1 動詞單獨(dú)作謂語的主謂句指動詞的簡單形式單獨(dú)作謂語的主謂句。動詞的簡單形式相對于復(fù)雜形式
而言，不包括各種重疊、反復(fù)形式和加上了動態(tài)、語氣等等標(biāo)記的形式。單獨(dú)作謂語是說謂語由光桿動詞充任
，不含有賓語、補(bǔ)語、狀語等。如：（好，）我走�。ú�(,93) ／孩子哭，大人嚷。（老(,47)／電話鈴響。
（曹(,250) ／（以前，你是個玩物，這，）您知道？（老(,67)老劉，）咱們走�。ɡ�(,223)）(1)
為論述方便，我們把動詞單獨(dú)作謂語的主謂句標(biāo)記為“SV”，其中“S”為主語，“V”為單獨(dú)作謂語的動
詞。
0.2 現(xiàn)行很多專著甚至教科書在談到動詞的句法功能時，都強(qiáng)調(diào)動詞“主要是作謂語”、“絕大多數(shù)的
動詞都可以單獨(dú)作謂語”等等。不過，我們通過對約200萬字語言材料的573個SV（語言生活中的SV并不像我們
想象的那么多，甚至只能說很少。）的調(diào)查，覺得動詞一般不能單獨(dú)作謂語，動詞單獨(dú)作謂語是有其限制條件
的。因?yàn)樽鳛榫渥右饬x上的SV既有個對其中的S和V的句法、語義條件的內(nèi)部選擇問題，也有個語用條件上的外
部選擇問題。
0.3 本文試從上述角度考察S、V和SV，以考察結(jié)果說明SV要求什么樣的S和V以及SV的語用特點(diǎn)。
1 SV中的主語：S
1.1 S一般是體詞性成分
1.1.1 考察情況 漢語句子的主語可以是體詞性的成分，也可以是謂詞性的成分，SV中的S一般都要求由
體詞性成分充任。例如：
(1)（──老爺比太太歲數(shù)大得多，大少爺不是這位太太生的。）
──我知道。（曹(,15)）
(2)（二妹妹，）咱們走�。ɡ�(,139) ）
(3)他出來，（站在小神仙脊梁后頭。）（傳(,14) ）
(4)（送他上車，我們也就上了車，）袁先生明白。（曹(,414) ）
(5)二叔坐�。ɡ�(,50) ）
(6)（左門大開，）張喬治、胡四、顧八奶奶、白露上。（曹(,204) ）
在本文考察的573個SV中，S全是由體詞性成分充當(dāng)?shù)�。其中代詞351個，占61%；名詞149個，占26%；名詞
性短語73個，占13%。
1.1.2 關(guān)于謂詞性成分作S 謂詞性成分充當(dāng)SV中的S并不是絕對不行，如《漢語口語語法》就有“走行
，不走也行�！保ㄚw(,51) 的用例，另外象“他不來可以，（你一定要來。）”、“吃飯可以，（酒不喝。）
”等等句子也都是生活中可以說的；不過，我們注意到這里的S同其他任何句子的主語一樣都具有指稱性，含
有事態(tài)義，SV也不單獨(dú)存在，還含有和與之相應(yīng)的并列句的對比意味，V也都不表示具體的動作行為，并且多
限于肯定、應(yīng)允意義上的“行”、“可以”等等。
S之所以是體詞性的，這主要是因?yàn)樽鳛榫渥拥腟V一般不具備謂詞性成分作主語的條件。謂詞性成分作主
語的句子，“謂語一般是形容詞，或者是不表示動作的動詞（如‘是’、‘使’、‘有’等）構(gòu)成的動賓謂語
、兼語謂語”(2)以及上述的“可以”、“行”等等。
1.2 S一般由指人或與人有關(guān)的詞語充任
充任S的體詞性成分主要是人稱代詞、稱謂名詞（姓名、稱呼及“老媽子”、“老頭兒”等）或由人稱代
詞或稱謂名詞組成的短語（“我自己”、“他們幾個”、“人家這位”、“這相面的”等等），這些S都是指
人的，如上文的例(1)─(6)，還有一些指人或與人有關(guān)的名詞性短語，如：
(7)哪位懂，哪位舉手。（傳(,534) ）
(8)我的心痛！（曹(,173) ）象這樣指人或與人有關(guān)的S句共有486個，約占SV總數(shù)的84.8%。
另外約有10%的SV是由時間處所詞語充當(dāng)S的，這些句子多出現(xiàn)在特定的語境里，如一些習(xí)慣說法（這個耳
朵進(jìn)去，那個耳朵出來。（老(,182)）／（掙的多，花的多，）左手進(jìn)來，右手出去。（老(,13) ）和告別語
（二十七見�。�天橋見！／回頭見�。ɡ�(,81) ）），還有象下面的一些句子：
（一百多年的壺，）哪兒找？（傳(,8)）／（不讓我進(jìn)去沒關(guān)系，）門口賣。（傳(,605) ）／這時走，
明天一早到，（找人方便些。）（曹(,110)）／后邊叫，前邊催，（把我劈成兩半兒好不好！）（老(,540)
）
從表達(dá)上看，這些句子都體現(xiàn)了口語句式高度簡潔的特點(diǎn)，而從理解上看，這些句子似乎都含有一個指人
的話題，試比較：
你上哪兒能找得著（這樣的壺）？／我在門口賣。／我們這時走，就能在明天一早到。／你在后邊叫，他
在前邊催，……“哪兒”、“門口”等等所充當(dāng)?shù)闹髡Z都可看成是口語句式中狀語的提升。
還有約5%的SV主要是在劇本中用來說明場景和安排劇情，這些S可以不是指人或與人有關(guān)的。如“幕啟。
”、“電話鈴響�！�、“中門開�！�、“全劇終�！钡鹊取�
1.3 S一般是施事主語
SV中的S多是V所表示的動作行為的發(fā)出者，如上文的(2)(3)(5)(6)(7)，這樣的SV計有467個，約占總數(shù)的
81.5%。
S相對于謂語動詞而言，非動作行為（含心理行為）的動詞作謂語，S則一般為當(dāng)事，當(dāng)事S的句子有39個
，約占7%。像上文的(1)(4)(8)及“你有！”、“電話鈴響�！薄ⅰ叭珓〗K�！钡榷伎醋魇钱�(dāng)事。
S表示時間、處所的約10%，已如上述。
受事主語和工具主語的句子在SV中甚為少見，僅占1.5%，如“幕啟�！�、“（學(xué)生到此，）學(xué)生請。──
（不，）相爺請。（傳(,136) 及“（管家，）筆墨侍候！”（傳(,134) ）等。
2 SV中的動詞：V
2.1 SV對V的選擇很嚴(yán)格，并非所有的動詞都可進(jìn)入SV(3)。但若要在動詞的次類上明確地指明是哪些動
詞可以，哪些動詞不可以，卻又委實(shí)不易，因?yàn)槭聦?shí)上現(xiàn)有動詞次類劃分的結(jié)果還很難用來說明我們的問題：
幾乎從各角度劃分出來的絕大多數(shù)次類（如單音詞和復(fù)音詞，單純詞和各種合成詞，一般動詞和判斷、能愿、
趨向動詞，及物動詞和不及物動詞。單向動詞和雙向、三向動詞等等）都可能出現(xiàn)在SV中，而又不是都全部能
出現(xiàn)在SV中。
2.2 從本文特定的考察角度著眼，似乎根據(jù)句法上能否自足、能否單獨(dú)回答問題而作出的“自由動詞”
和“粘著動詞”的分類較能說明問題，我們可以據(jù)此把SV中的V限定為：
① 〔－粘著動詞〕
② 〔＜自由動詞〕
2.2.1 粘著動詞不能進(jìn)入SV 粘著動詞指那些句法上不能自足、不能單獨(dú)回答問題、不能單獨(dú)成句的動
詞。如漢語的連賓動詞（“源于、置于、加以、嚴(yán)加、迫使、好像、多虧、落得、務(wù)求、裝作”等）就要求不
論在什么情況下都有賓語與之同現(xiàn)。粘著動詞不能進(jìn)入SV毋須多說。
2.2.2 自由動詞并非都能進(jìn)入SV 自由動詞相對粘著動詞而言，自由動詞可以單獨(dú)成句，單句回答問題
，但并非所有的可以單獨(dú)成句的動詞也都可以用在主語后邊單獨(dú)作謂語，也就是說，自由動詞的范圍要大于SV
中的V。
我們后邊（第4部分）還要談到SV所出現(xiàn)的語用環(huán)境，有些自由動詞往往是因?yàn)椴荒苓M(jìn)入某些特定的語用
環(huán)境而被排除在SV句式之外的，比如，SV通常只出現(xiàn)于現(xiàn)代漢語的口語對話之中，這就限制了很多書卷氣較重
的自由動詞進(jìn)入SV，“我們安排。”、“你記住”常說，“我們部署�！薄ⅰ澳沣懹��！辈徽f；“迎迓、盤桓
、稽首、蒞臨、會晤、擢升、瞻仰、參拜”等等現(xiàn)代漢語都還在用，但用于SV則不合適；“腐蝕、化合、合成
、分解、調(diào)茬、中耕、保墑”等等也幾乎與SV句式無干。
《動詞用法詞典》共收錄動詞1328個，按義項(xiàng)出條計2117條，其中注明不能“獨(dú)立成句，包括回答問題”
的動詞不足百條(4)，如“包含、呈現(xiàn)、充滿、當(dāng)做、奪取、經(jīng)受、屬于、據(jù)說”等等。（這里有的詞是可以
獨(dú)立成句，用來回答問題的，如回答“你的話包含不包含這層意思？”這個問題，可說“不包含。”或“包含
�！�，回答“這兒屬于不屬于他們管？”或“成績屬于不屬于大家？”，就可說“屬于�！保坏�這里都不能說
成SV式：“我的話包含。”、“這兒屬于。”或“成績屬于。”）這百條以外的其它動詞都是能夠“獨(dú)立成句
，包括回答問題”的，都是自由動詞，但其中就有不少不能出現(xiàn)在SV句式中的。如：
挨(āi)(,1)、安(,1)、安(,2)、拔(,3)、拔(,4)、搬(,3)、抱(,2)、抱歉（“我們表示～”或“我們有
點(diǎn)兒～”、“我們很～”都說，“～”也單說）、背(bèi)(,1)、奔(bèn)(,2)、閉、避、避免、表現(xiàn)(,1)、
病、補(bǔ)(,3)、采取、插(,2)、差(,2)、抄(2,1)、抄(2,2)、超過(,1)、稱(1,)、成(,3)、吃(,2)、吃(,4)、吃
(,5)、沖突、抽(1,3)、抽(2,1)、出(,2)、出(,5)、出(,6)、穿(,1)、傳(,4)、刺激(,1)、刺激(,2)、湊(,2)
、催(,2)、存(,5)、搭(,3)、達(dá)到、打(,23)、帶(,3)當(dāng)(dàng)(,2)、得(dé)(,2)、得(dé)(,3)（后邊必須
跟“了”）、得(děi)、等于(,1)、點(diǎn)(,2)、惦、掉(,3)、跌、盯、釘(dīng)(,2)、頂(,2)、丟(,3)、動(,2
)、動(,3)、動(,4)、凍(,1)、斗(,2)、端正、斷(,3)、對(,1)、對(,2)、對待、多(,2)、餓(,2)、發(fā)(,3)、
發(fā)(,8)、發(fā)(,9)、動(,1)、翻、方便、放(,8)，放(,12)、飛(,4)、豐富、蓋(,3)、趕(,2)、趕(,5)、感到（
可帶“了”作謂語）、敢于、擱(,2)、掛(,4)、掛(,5)、關(guān)心(,5)、合(,4)，哄(hòng)、化(,2)、混(,1)、
混(,2)、計算(,3)、寄(,2)、夾(,2)、加入(,1)、見(,1)、見(,2)、見(,3)、建立(,1)、建立(,2)、建筑、降
(jiàng)(,2)、解(,2)，盡、卷(,2)、決定(,2)、開(,4)、開(,5)、開(,7)、開(,14)、看(kàn)(,7)、靠(,2
)、夸(,1)、離(,2)、離(,3)、賣(,2)、迷(,2)、磨(mó)(,3)、拿(,6)、弄(,4)、怕(,2)、碰(,2)、憑(,1)、
憑(,2)、破(,6)、企圖、起(,5)、牽連、去(,3)、繞(,3)、惹(,1)、惹(,3)、入(,1)、撒(sā)(,2)、殺(,4)
、閃(,3)、閃(,4)、上(,12)、生活(1,)、是(,1)、衰亡、摔(,2)、算(,4)、算計(,1)、貪圖、攤(,4)、討(,3
)、提(,2)、跳(,3)、貼(,2)、通過(,3)、投(,7)、吐(,2)、吐(,3)、推(,4)、脫(,3)、脫(,4)、問(,2)、降(
xiáng)(,1)、想(,6)、消滅(,1)、形成、醒(,3)、淹(,2)、舉(,4)、養(yǎng)成、咬(,2)、咬(,5)、有(,5)、沾、
招(1,2)、招(1,3)、著(zháo)(,1)、照(,4)、撞(,3)、總計、走(,5)、走(,6)、組成、做(,3)、做(,5)、做(
,6)（以上據(jù)《動詞用法詞典》，右上角的數(shù)碼區(qū)別詞，如“招(1,)”是一個詞（招生、招蒼蠅、招人喜歡）
，區(qū)別于“招(2,)（招口供）和”招(3,)“（招手）；右邊下角的數(shù)碼區(qū)別義項(xiàng)，如”招(1,2)”指“招(1,)
”第2個義項(xiàng)：招蒼蠅、招麻煩）這些動詞（或／和動詞的這些義項(xiàng)）都是口語中常用的，它們可以單獨(dú)回答
問題，獨(dú)立成句，但不可以在主語后邊單獨(dú)作謂語。這里反映了一個基本事實(shí)：自由動詞在能否單獨(dú)作謂語上
并不都是自由的。
我們說V的范圍小于自由動詞，從以上說明看，它至少不包括這樣三個方面的自由動詞：(1)書卷氣較重的
那些古語詞、行業(yè)詞等等（有些詞已經(jīng)進(jìn)入口語，它們有可能進(jìn)入SV，所以這里是指古語詞、行業(yè)詞等的大部
而不是全部）；(2)口語動詞里那些要帶上別的成分一起作謂語（動詞只作謂語中心），但可以在單獨(dú)回答問
題時獨(dú)立成句的詞；(3)口語里不少動詞有好幾個義項(xiàng)，它在用于某些義項(xiàng)時不能進(jìn)入SV，（這種現(xiàn)象很常見
）V自然也不包括用于這些義項(xiàng)時的自由動詞。
3 S和V：V所聯(lián)系的強(qiáng)制性成分及其隱現(xiàn)
3.0 本節(jié)討論SV中S和V的關(guān)系
在SV中，雖然V在句中只有S和它相對待，但V并不都是單向動詞；雖然S是和V相對待的，但S也并不都是V
的強(qiáng)制性成分。
漢語動詞根據(jù)所直接聯(lián)系的強(qiáng)制性成分的多少，一般分為單向動詞、雙向動詞和三向動詞；動詞所直接聯(lián)
系的強(qiáng)制性成分包括“必有的”和“可有的”，“必有的”強(qiáng)制性成分借助于語境也可以轉(zhuǎn)化為“可有的”。
如“學(xué)習(xí)”是雙向動詞，它有一個必有的強(qiáng)制性成分和一個可有的強(qiáng)制性成分，可說“我們在學(xué)習(xí)外語”，也
可說“我們在學(xué)習(xí)”；“銷毀”是雙向動詞，它要求兩個必有成分，如“他銷毀文件”，但在“文件銷毀了”
里，其中的一個必有成分就轉(zhuǎn)成了可有成分，并沒有在當(dāng)句出現(xiàn)。我們根據(jù)這些理論來考察SV。發(fā)現(xiàn)V不限于
單向動詞，S可以是V的一個強(qiáng)制性成分（這里不再區(qū)分“必有的”和“可有的”），也可以只是個自由說明成
分。
3.1 單向動詞V和S
在我們所統(tǒng)計的573個SV中共出現(xiàn)動詞168個，其中單向動詞96個，約占59%，但由此構(gòu)成的SV卻超過了80%
。在這些句子中，S通常都是V的強(qiáng)制性成分，如前面舉到的“咱們走！”、“他出來�！�、“二叔坐！”、“
哪位舉手？”、“我的心痛！”、“電話鈴響�！钡鹊龋�但也有很少的SV，如以時地名詞等做S的句子。S不是
強(qiáng)制性成分的，如：“明天休息，（你來吧。）”、“（祥子！祥子�。┻@兒來！”、“今天上任，明天撤職
�！保ɡ�(,547) ）等，那些強(qiáng)制性成分或者可以臆會，或者在上下文里已有出現(xiàn)，通常可以看作是隱含，有
的也可以看作省略。
3.2 雙向、三向動詞V和S
除了單向的V之外，組成SV的主要就是雙向的V，三向的V僅見“給”、“偷”、“賠”、“搶”、“吩咐
”等很少的幾個。
由雙向動詞構(gòu)成的SV，一般是可有成分不出現(xiàn)，S是必有成分：
我相信�。ɡ�(,84)）／（大家出主意，）大家編。（老(,139)）／你放心，（沒人抓你！）（老(,534)
）／我知道。（曹(,15)）／喂，你看！你看�。ú�(,162)）你猜�。ú�(,100)）／我寫！（傳(,139)／楊林
標(biāo)反對。（傳(,85))／你留神！（(,268)）省略了一項(xiàng)必有成分的，如：
崔先生叫，（你快去�。�（老(,539)）／（秦仲義往外走，）王利發(fā)送。（老(,522)）／（我厭惡這種關(guān)
系。我告訴你，）我厭惡。（曹(,47))／（你說我錯，）我承認(rèn)。（曹(,47)）／（短個老旦），我來！（傳(
,286)）
漢語中有些雙向動詞要求其中的一個強(qiáng)制性成分出現(xiàn)在它的狀語位置上，（可稱帶有“狀位向”的動詞）
如“幫忙”（我為他幫忙）、“斗爭”（我跟他斗爭）、“保駕”（我替你保駕）、“開刀”（醫(yī)生給老李開
刀）等等，這些動詞若進(jìn)入SV，通常是“狀位向”不出現(xiàn)，如：
（他是好人，）我?guī)兔�，（是壞人，）我斗爭�。ɡ?,129)）
（您去，）我保駕�。ɡ�(,157)）也可以是狀位必有成分做主語：
老李開刀，（我們看看去。）
三向動詞與它的三個“向”能常組成“aVbc”式（“他送我一本書”）。在SV中，三向動詞通常b、c兩個
強(qiáng)制性成分不出現(xiàn)：
（你別給呀，）我給。（傳(,84)）（即：“我給他錢�！保�
（不都交柜，掌柜的印子錢一天就一塊，）你給？（曹(,209)）（即：掌柜的印子錢你給他？）
不論是雙向還是三向的V，S也都有不是強(qiáng)制性成分的，如：
天橋見�。�明天給。
4 SV的語用持點(diǎn)
4.1 作為單句的SV
4.1.1 陳述句 陳述句的SV大致有五種語用環(huán)境，這里簡要舉例說明如下。
(1)敘述要求。SV用于說話人陳述愿望和提出要求，S通常是第一人稱，全句含有較強(qiáng)的祈使意味。如“我
說！我說！”是要求說，希望別人同意，讓他說，相當(dāng)于“請讓我說！”。例如：
（你別拿，）我來�。ú�(,297)）／我去！我去�。ɡ�(,157)）／我餓！我餓�。ɡ�(,52)）／我請客！
（傳(,527)）／我參加�。ㄖ袊�電影劇本選集·五）
(2)說明心境或態(tài)度。用于說明自己或別人的心境或態(tài)度，說明心境的多以第一人稱做S，并且有較強(qiáng)的的
感嘆意味。例如：
我感激�。ɡ�(,286)）／哦！我喜歡�。ú�(,162)）／我怕�。ɡ�(,7)）／我同意。（老(,253)）／我信
，我信。（曹(,173)）／我服！我服�。ɡ�(,142)）／楊林標(biāo)反對。（傳(,85)）／我抗議�。�電視劇本選·
一）
(3)用于應(yīng)答。S都是第一人稱，如：
（──你撒手我！你是攙我還是揪我呢？）──好，我撒手。（老(,155)）／好，我進(jìn)去。（曹(,159)）
／好，我走�。ú�(,93)）／好，我算。（傳(,544)）／（──月亭，你管不管？）──我管！我管！（曹(,1
57)
(4)用于辨駁，如：
你有�。ǘ荚谡渲樯砩希。�（老(,51)）／（我有信心�。┪矣校。ɡ�(,297)）／你胡說�。ú�(,70)）／
你放屁�。ú�(,299)）
(5)交代事實(shí)、安排場景。這一類主要指客觀地介紹某一事實(shí)（如“袁先生明白。”、“我懂�！焙汀八�
知道�！保┖驮趧”局薪榻B劇情和場景（如“電話鈴響。”、“憲兵班長上。”和“全劇終。”）等等的SV。
4.1.2 疑問句 以疑問句形式出現(xiàn)的SV主要是反問句，如：
您沒有？（您當(dāng)我沒看見哪？）（老(,187)）／您去？（那不合適吧？）（老）／你們走？（鳳兒，你要
跟他走？）（曹(,124)）／（可是現(xiàn)在你們哪一件事做的對得起我？）（對大海）你說？（對四鳳）你說？（
曹(,78)）／誰知道！（曹(,138)）／你會？（你說說我聽聽。）（傳(,534)）／（──你怕嗎？）──我怕
？（中國電影劇本選集·五）
一般疑問句的SV很少，并且疑問語氣也較弱：
（怎么啦，）肚子疼？（傳(,496)）／我唱？（傳(,306)）／你認(rèn)識？（傳(,386)）
4.1.3 祈使句 祈使句SV多與呼語配用；祈請句多，使令句少；S主要是第二人稱，但不限于第二人稱，
包括對方在內(nèi)的“我們”、“咱們”也常用。如：
方老板，你留神！（老(,12)／您放心！瘋哥。（老(,134)）／二叔坐�。ɡ�(,50)）／萍兒，你過來�。�
曹(,131)／媽，您喝。（曹(,53)）／月亭，你回來。（曹(,175)）／相爺請（傳(,136)）／三哥留步。（傳(
,250)）／老劉，咱們走�。ɡ�(,225)）／四鳳，我們出去。（曹(,130)）
4.1.4 SV未見有用作感嘆句的。
4.2 作為分句的SV
4.2.0 573個SV中單句204個，所占比例不足40%，因?yàn)閷φZ境的要求較嚴(yán)，SV通常多是用于復(fù)句作分句。
上述SV的語用環(huán)境也同樣適用于分句的SV，只是分句SV以整個復(fù)句為語境依托，成句的可能要大得多（這
也是SV用于復(fù)句作分句比用作單句要多的原因之一）。這里我們只分析分句SV在復(fù)句中所體現(xiàn)出來的一些語用
特點(diǎn)。
4.2.1 分句SV多用于表示假設(shè)、條件、因果等關(guān)系的復(fù)句，一般是用在結(jié)果分句前表示滿足結(jié)果所需要
的假設(shè)、條件和原因（即用于“正句”之前作“偏句”）等。例如：
珍珠來到，你開臺�。ɡ�(,46)）／我走，他們準(zhǔn)來！（老(,126)）／大家節(jié)約，我老頭子也不能落后。
（老(,188)）／崔先生叫，你快去�。ɡ�(,539)）／我擔(dān)保，準(zhǔn)成�。ú�(,390)）／你動，媽就死在你面前。
（曹(,104)）／你小心，我哥哥恨透了你。（曹(,100)）／你過來，我給你上書。（傳(,118)）／我起來，他
還把我打躺下。（傳(,229)）／我自己吃，不在乎。（傳(,540)）作偏句的SV也可易位在后：
你抱緊我，我怕�。ú�(,103)）／你不用問，你自己知道。（曹(,112]）／快洗洗吧，我怕！（老舍選集
·一）SV也有用作結(jié)果句（正句）的，前后位置都可：
珍珠來到，你開臺！／兩塊錢吧，我去。（老舍選集·一）
得啦，我走，少爺還許凍著了呢，趕緊看看去！（同上）
4.2.2 用于聯(lián)合復(fù)句的SV在形式上和語氣上也很有些特點(diǎn)，一是連用幾個SV，表示遍指，并加強(qiáng)語氣：
他吃，他喝，他嫖，他賭……（老舍選集·一）
比較：他吃喝嫖賭什么都干。
他們偷，他們搶，他們欺詐，誰也不敢惹他們。（老(,115)）
比較：他們什么壞事都干，……
今天打，明天打，老打，打他媽的什么呢？（老(,542)）
比較：天天打，……
可憐的愫姨，我懂，我懂，我懂啊�。ú�(,400)）
比較：我什么都懂！
二是與其他幾個同義句式并用，SV表示基本句義，后續(xù)句加強(qiáng)語氣：
我來！我來！我就來�。ú�(,237)）／你走，你趕快走。（曹(,103)）／我知道，我知道了。你不要再提
了！（曹(,239)）／你出來！出來！（曹(,231)）／我怕！怕！我常常做夢，夢見教家里賣出去�。ɡ�(,7)）
／我管，我一定管�。ɡ�(,132)）／你走，走吧�。▊�(,579)）
三是SV在前，包含了SV結(jié)構(gòu)的分句在后，起注釋說明作用：
我恨，我恨我自己為什么沒有一個好父親。（曹(,192)）／我怕，我怕您生氣，看不起我，不要我。（曹
(,123)）／你進(jìn)去，你進(jìn)去把小缸兒藏起來。／我知道，我知道我有許多缺點(diǎn)。／你來，你來幫幫我。／我怕
，我怕下不了手。
4.3 SV的語體分布
語體是語言的交際功能變體。按學(xué)術(shù)界對語體的一般分類來看，不論是單句的SV，或是作分句的SV，它們
一般都只出現(xiàn)在口語對話的語體環(huán)境中。具體情形可見下列簡表及說明：
┏━━━━━━━━━━━━━━━━━━━━━━━┯━━━━━━━━┓
┃語 體 分 類│ SV 的分布 ┃
┠───┬───────┬───────────┼────────┨
┃ │ │ ① 獨(dú) 白 體 │ 〔說明一〕┃
┃ │ 口 頭 語 體 ├───────────┼────────┨
┃ │ │ ② 對 話 體 │ ＋ ┃
┃ ├───┬───┼───────────┼────────┨
┃ │書 面 │實(shí) 用 │ ③ 公文事務(wù)體 │ ＿ ┃
┃ │ │語 體 ├───────────┼────────┨
┃語 體│語 體 │ │ ④ 科學(xué)技術(shù)體 │ ┃
┃ │ │ ├───────────┼────────┨
┃ │ │ │ ⑤ 時政評論體 │ ＿ ┃
┃ │ ├───┼───────────┼────────┨
┃ │ │文 藝 │ ⑥ 散 文 體 │ ＿〔說明二〕┃
┃ │ │語 體 ├───────────┼────────┨
┃ │ │ │ ⑦ 韻 文 體 │ ＿ ┃
┗━━━┷━━━┷━━━┷━━━━━━━━━━━┷━━━━━━━━┛
〔說明一〕 獨(dú)白體中，即便是講故事、說笑話、單口相聲等口語活動，也只是在涉及人物對話才選擇SV
。這由我們對《漢語口語》、《傳統(tǒng)相聲集》、《故事會》及廣播、電視的講故事節(jié)目等口語材料的調(diào)查可以
證明，少有例外。
〔說明二〕 散文體的語言材料，如散文（狹義）、報告文學(xué)、特寫、小說等敘述性文字都基本排斥SV；
劇本、小說里的人物對話除外。
另外，書面作品中的一些注釋、說明性的文字，如前面提到的作者對劇情、場景的安排交代等常見選擇SV
，如“中門開，魯侍萍和魯大海進(jìn)。”、“電話鈴響”、“眾人歡呼�！薄ⅰ按髮W(xué)教師韓××口述�！钡鹊龋�
這是一個特殊的例外。
附注：
(1)本文在考察過程中所采用的材料主要有：《曹禺選集》（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1978）、《老舍劇作全集
（二）》（中國戲劇出版社，1982）、《老舍選集（一）》（四川人民出版社，1982）、《傳統(tǒng)相聲集》（上
海文藝出版社，1981）、《中國電影劇本選集·五》（中國電影出版社，1979）、《電影劇本選（一）》（廣
播出版社，1982）、《漢語口語》（北京出版社，1984）、《故事會》（上海文藝出版社）、小說及廣播影視
節(jié)目的口語材料等。所引例句主要出自《曹禺選集》，稱“（曹）”、《老舍劇作全集·二》稱“（老）”、
《傳統(tǒng)相聲集》稱“（傳）”。隨注頁碼。
(2)見胡裕樹主編《現(xiàn)代漢語·增訂本》第258頁。
(3)陸儉明先生曾說只有50%的動詞可以單獨(dú)作謂語，可供參考。
(4)即《動詞用法詞典》中注明“不單獨(dú)作謂語”的。《詞典》將能“獨(dú)立成句”表述為能“單獨(dú)作謂語
”。




論文出處(作者):
現(xiàn)代漢語語法元理論研究述要
現(xiàn)代漢語的[體]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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