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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時空·科學技術·人的自由—從馬克思的視角看
社會時空和科學技術對于實現人的自由解放都具有基礎意義。但是,二者之間的內在聯(lián)系及社會時空因素對于科學技術和人的自由的意義卻常受忽視或誤解。隨著現代科技革命的發(fā)展,人類社會發(fā)生了急劇變革,全球發(fā)展和全球性問題空前突出,這使社會時空對于科學技術的關系以及二者對于人的生存、自由的意義問題,也更加凸現出來。1
社會時空是人的活動的存在形式。由于“一切存在的基本形式是空間和時間”(恩格斯語)。因而,在社會領域,任何社會現象也都有其特殊的時空規(guī)定性。其中,社會時間是指社會運動過程的順序性、持續(xù)性、社會空間則指社會運動的伸張性、廣延性。從總體上看,社會運動的主體是人,社會時間無非就是人的活動的時間,社會空間就是人的活動的不斷擴展。社會時空是在人的活動中形成和發(fā)展的,一部社會發(fā)展史,就是社會運動在社會時空中的拓展過程,是人的進化和發(fā)展的歷史。而社會自由時間的增加量和社會活動空間的拓展量,則標志著現實的人自由解放的實現程度。
把人的實踐活動理解為社會時空的本質,這是馬克思時空觀的主要內容和最重要的特點。按照馬克思的實踐論思維方式,“對對象、現實、感性”,應當“把它們當作感性的人的活動,當作實踐去理解”[1]。對于社會時空的合理理解,也毫不例外。在社會時空問題上,人的主體性的重要標志就在于,不被自然時空所完全束縛,而是能夠認識和利用自然時空,并在自然時空的基礎上創(chuàng)造出社會時空。而人類之所以能夠創(chuàng)造出社會時空,則在于“人的感性活動”所特有的實踐性。馬克思指出:環(huán)境的改變和人的活動或自我改變的一致,只能被看作是并合理地理解為革命的實踐。這里所謂的“環(huán)境的改變”當然包含對自然時空的改變,人正是通過“革命的實踐”,才創(chuàng)造出并不斷地改變著社會時空。由于每一代人的活動的需要、目的、方式、意志等的不同,社會時空總是也只能從不同時代人的具體活動中獲得其規(guī)定性。另一方面,人們創(chuàng)造自己的社會時空并不是隨心所欲、無中生有的。人作為自然存在物,永遠也不能擺脫自然時空對于人的活動的制約,而社會時空結構作為人的活動過程的結晶,又反過來制約和影響著人的活動。在人的實踐活動基礎上形成的社會時空狀態(tài),直接影響著主體認識、改造、利用客體的速度、規(guī)模、范圍、層次和水平。從根本上看,社會時間和社會空間與自然時空有著原則的區(qū)別,但它們并非外在于、脫離于自然時間和自然空間,而是通過人的生命活動、實踐活動而賦予自然時間和自然空間以社會屬性,特別是賦予其以價值、意義,從而使其抽象的形態(tài)在人的活動中獲得了社會歷史的現實性,使時間和空間獲得了“真正生命”,并成為人的生命的尺度。正是在這個意義上,馬克思在《1861-1863經濟學手稿》中指出,社會“時間實際上是人的積極存在,它不僅是人的生命的尺度,而且是人的發(fā)展的空間!盵2]馬克思深刻地揭示了社會時空的實踐本質,他關注的時空不再是脫離人的活動的一般物質運動的時空,而是屬于人的時間和空間,他所講的人不是抽象的人,而是現實的、從事著實踐活動的人。實踐活動不僅是人類誕生的秘密,而且是人的存在和發(fā)展的源泉;進言之,實踐活動本身就是人的存在方式,如果沒有實踐活動,就沒有人的存在,社會時空也無從產生。在這個意義上,實踐活動是社會時空的源泉和本質,社會時空的社會現實性、主體性、社會歷史性等特性是人的實踐活動賦予的。
社會時空是科學技術賴以形成和發(fā)展的基本方位和最重要的條件。科學和技術是兩個不同而又緊密相關的概念,它們都是在具體的社會時空中通過人的活動形成和發(fā)展的。這首先體現在,作為科學最主要對象之一的各種社會生活現象及其之間的本質聯(lián)系,以及社會生活現象變化、發(fā)展的趨勢,都是在具體的社會時間和社會空間中形成和發(fā)展的。沒有社會時空,科學和技術就失去了其對象性前提和根據;其次,科學作為對客觀世界規(guī)律的理性認識,技術作為人們在改造客觀世界的過程中積累起來并在生產勞動的過程中體現出來的操作性手段、程序和方法,都必然要經歷具有反復性、累積性、上升性的社會過程;其三,科學與技術的一體化也是以社會時空的變化為條件的。在歷史上,科學進步與技術進步并未有機地聯(lián)系起來。時至近代,科學、技術和生產的關系也主要是生產→技術→科學,然后科學反過來成了生產過程的因素,而技術發(fā)明也成了一種特殊的職業(yè)。隨著社會時間的流變和社會空間的擴展,現代科學與現代技術之間的相互作用日益加強,不僅科學的發(fā)現往往導致技術的發(fā)明,而且技術和理論科學日益緊密結合,使相當一部分技術本身的理論性大大增強,并分化出相對獨立的技術科學。技術科學與直接施于實踐的工程技術組成了現代技術整體,現代科學和現代技術日趨“一體化”。正是在這一過程中產生了“科學技術”這一新的整體范疇;最后,科技革命也總是在具體的社會時空中醞釀、發(fā)生、發(fā)展和完成的。社會時空的演化是科技革命的不可或缺的前提和條件,科技革命則是社會時空演化的一種重要結果,F代科技革命加速了科學、技術、生產的雙向運動,加強了科學、技術、生產的一體化?梢,社會時空既是人的生命的專有尺度,也是人類進化、發(fā)展的特有標桿,它對于科學技術的形成、發(fā)展、變革有著直接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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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技術的發(fā)展總是受到社會時空條件等的制約,同時,作為人類智慧和主體能力的結晶,它又對人類社會產生著巨大的能動作用?茖W技術在社會發(fā)展中的獨特作用就在于:它通過變革社會時空,改變人的勞動方式、生活方式和思維方式來推動社會發(fā)展,引起社會變革。正因為如此,馬克思“把科學首先看成是歷史的有力的杠桿”,看成是最高意義上的“在歷史上起推動作用的、革命的力量”。
現代科技是現代社會時空變化、發(fā)展的決定性力量。一切科學技術都可視為生活的科學技術?茖W技術本身就是為了解決人們的生活問題而發(fā)展起來的,它從一開始就與人們的生活過程融合在一起,并以其特有的偉力不斷地改變著社會運動的時空形式。隨著科學技術的發(fā)展,這種力量的強度也越來越大,F代科技革命使“人們自己創(chuàng)造自己的歷史”得到了空前強烈的表現,它正在強有力地改變著人類活動的社會時空形式和社會時空觀:
一方面,現代科技的發(fā)展和應用大大地縮短了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提高了社會生活節(jié)奏,使個人的自由時間成為生命活動的重要部分。馬克思指出:正象單個人的情況一樣,社會發(fā)展、社會享用和社會生活的全面性,都取決于時間的節(jié)約。時間的節(jié)約,以及勞動時間在不同的生產部門之間有計劃地分配,在共同生產的基礎上仍然是首要的經濟規(guī)律,這甚至在更加高的程度上成為規(guī)律。隨著現代科技的進步,現代人的社會時間觀也正發(fā)生著變革。正如俄國學者阿斯金在《時間與哲學》中所指出:現代科學技術正在改變著人們對時間的看法,不僅合理地安排工作時間,而且合理地利用空閑時間也變得越來越重要,對時間價值的估計是合理地組織生活的重要標記。認真地考慮如何度過有用的時間,甚至整個一生,是一個社會共同體或一個人具有高度價值觀的證據。
另一方面,現代科技促使人們活動的自由空間也大大擴展。人的活動及由此產生的各種社會生活現象和社會關系都展開于具體的社會空間,同時,人的活動又規(guī)定了社會空間的量和質,F實的社會空間不是一個既定的量,它總是隨著人類實踐活動和主體能力的發(fā)展而不斷擴大。人類社會早期,人類主體能力極其低下,人們只能在非常狹小的空間中進行活動。這時的社會空間甚至只限于二維的平面,作為國家主權的地理區(qū)位也只限于二維空間,其間爭斗也主要是限于領土之爭?茖W技術的每一次提高,都促進了人類活動領域的拓展,使社會空間不斷擴大,F代科學技術的發(fā)展和應用,使社會空間擺脫了狹隘性、孤立性和分散性,其聯(lián)系性、同一性和集中性顯著增強,F代人生活在多維空間之中,相互之間的交往也越來越社會化、世界化,世界各國間的競爭也已經擴大到多維戰(zhàn)略空間:地面、空中、水下、太空及文化空間、信息網絡空間等。在全球經濟一體化和現代信息技術等迅速普及的沖擊下,世界各國的經濟結構、政治結構及現代人的價值觀念、生存方式、生活方式等諸多方面都正在發(fā)生并仍將發(fā)生革命性變化。人們狹隘的地域意識正在被超越,全球觀念則正逐步強化。
現代科學技術不僅深刻地改變著人的活動的社會時空結構,而且使之發(fā)生更加明顯的相互轉換。在人們的實踐過程中,某一具體實踐過程結束之后,社會時間就以“積淀”的形式轉換為人的活動空間;同樣,作為晶化形式存在的空間結構也影響著并體現著人的活動的時間。在人類無數次的實踐活動中,時間的空間化和空間的時間化表現為主體實體化和實體主體化,社會時間和社會空間被賦予了活生生的現實存在。馬克思曾精辟地分析道:工人之所以被剝奪了自由發(fā)展的空間,是由于“資本家是竊取了工人為社會創(chuàng)造的自由時間”。因為時間的社會構成是由勞動時間和自由時間構成的,在資本主義社會,資本家占有了全部自由時間,工人只能終生為資本家進行勞動,而基本沒有可供支配的自由時間來發(fā)展自己。資本家的“自由時間是以通過強制勞動吸收工人的時間為基礎的,這樣,工人就喪失了精神發(fā)展所必需的空間,因為時間就是這種空間”[3]。因此,要爭取人類自由發(fā)展的空間,就必須消滅階級,使勞動者獲得自己創(chuàng)造的自由時間,從而獲得自己自由發(fā)展的空間,F代科技使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大為縮短,自由時間相對延長,由此也使人們自由發(fā)展的空間大為擴展。社會實踐反復證實著這樣的真理:時間實際上是人的積極存在,它不僅是人的生命的尺度,而且是人的發(fā)展的空間。人類社會就是因為社會時空的相互轉換而發(fā)生變革的,而現代科技由于其強大的力量,則使這種轉換更為明顯、快速,從而也使現代社會的變革更為顯著、劇烈,人類歷史正加速向世界歷史轉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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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時空與科學技術之間顯然存在著密切的聯(lián)系,二者之間是相互觀照、互為前提、互動發(fā)展的,而這種聯(lián)系在現代尤為顯著。因而,社會時空與科學技術各自都為對方提供了最為基本的、合理的評價參照系。
社會時空是反思現代科學技術合理性的最重要的視角和最基本的方位。科學技術,特別是現代科學技術作為人類文明的組成要素和內在原動力,極大地促進了社會生產力的發(fā)展和價值創(chuàng)造,極大地節(jié)約了社會時間并拓展了人們活動的空間,從而使當代人類的生存、發(fā)展條件得到極大改善。但這只是問題的一個方面;另一方面,科學技術這柄“雙刃劍”又造成了巨大的負面效應,使人類承擔著巨大的科技代價。這些科技代價主要包括四個層面:主體在價值沖突或價值選擇中,為了優(yōu)先發(fā)展科學技術而不得不在一定程度上放棄對某些重要價值的追求(可稱之為機會代價);主體為了發(fā)展科技而必須作出的價值投入,即成本;主體在獲取或享受科技成果的同時,不得不承擔的科技負效應或負產品;由于人們的主觀失誤或錯誤特別是對科學技術的不合理應用所引發(fā)的耗費、損失或消極后果等?茖W技術的創(chuàng)價與代價及其間的矛盾,在社會時空中比比皆是。其中則以近期創(chuàng)價與遠期代價的矛盾、局部創(chuàng)價與整體代價的矛盾最為引人矚目。人們往往都以取得活動的最近的、最直接的效益為目的。那些只是在晚些時候才顯現出來的、通過逐漸的重復和積累才產生效應的較遠的結果,則完全被忽視了。這種普遍的急功近利行為和對超額利潤的追求,不可避免地造成事與愿違的消極后果。就在人類陶醉于對自然界的勝利之時,自然界卻經常對人類進行報復,人類活動的長遠代價常常超出了其近期獲得的有限的價值。正如每個人都可以切身感受到的:在現代社會,高度發(fā)達的科學技術使其創(chuàng)價、代價都呈越來越大之勢,而后者如環(huán)境污染、生態(tài)失衡、能源危機、人口膨脹等愈演愈烈,使現代人類的生存空間和自由發(fā)展正遭受著嚴重損害。
從社會時空角度對現代科技合理性的反思,實質上是對現代科技對于人的全面自由發(fā)展的意義進行反思,是對現代人類的生存環(huán)境、生存狀況和生存方式的合理性進行批判和規(guī)范。在現代科技合理性問題上,由于立場、標準、方法等的差異,人們往往莫衷一是:以羅馬俱樂部為代表的悲觀派,“他們在技術發(fā)展中首先感受到人與自然的異化,然后感受到人與其文化和環(huán)境的異化,最后是人與人性本身的異化”[4]。由此,他們認為,現代科技在促進社會進步和人的自由的同時,也造成了巨大的社會代價,它使現代人類賴以生存發(fā)展的社會空間遭到摧殘、惡化,可供支配的社會自由時間也嚴重萎縮。因此,現代科技的發(fā)展和應用是不合理的,解決當前全球性難題等的必要的甚至是最主要的手段,就是限制乃至停止發(fā)展科學技術;而以貝爾、托夫勒、奈斯比特為代表的樂觀派則認為:“事實上,技術的控制為人類控制社會、控制人類歷史以及人類自身提供了模型。就如同技術在控制直接物質時帶來進步一樣,技術對人的控制、對人類社會和未來的控制將帶來聞所未聞的繁榮和富!盵5]。在現代科技武裝下的人類正以日益強大的力量使社會代價愈益得到有效的控制,人類活動的社會時空狀況都日益獲得改善。因此,現代科技是合理的,人類應當信賴、滿意于現代科技。悲觀派和樂觀派各自強調并且都只是片面地強調了現代科技的某一方面,它們對科技合理性的理解在總體上都是片面的。
正確理解的利益原則和生產力標準是衡量科學技術合理性的客觀依據。按照馬克思的觀點,不同利益主體的利益相對分離甚至對立這一事實,決定了科學技術的評價標準具有相對性,以至于不同的歷史時代、不同的民族、不同的階級可能具有不同的評價系統(tǒng),但是,這并不意味著科學技術的合理性只是相對的。在完整的意義上,科學技術的合理性是相對性與絕對性的統(tǒng)一。因為科學技術的產生、發(fā)展、應用及其雙重效應都不是無憑無據的,它歸根到底決定于一定的社會生活條件,它的合理性最終也只能根據經濟必然性加以說明,即利益原則支持著人們對科學技術評價系統(tǒng)的解釋、改進或取舍,它通過后者間接地支配、約束著人們的具體行為。馬克思指出:正確理解的利益是整個道德的基礎。從社會時間看,這種利益既不限于眼前利益、當下利益,也不只是長遠利益、未來利益,而是近期利益與長遠利益的辯證統(tǒng)一;從社會空間看,這種利益則既不限于局部利益、私人利益,也不只是整體利益、公共利益,而是私人利益、局部利益與整體利益、公共利益的有機結合。換言之,作為進步道德基礎的,乃是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真正具有合理性的科學技術都必然有利于促進最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都必然能夠為人們創(chuàng)造更多的“自由時間”,都必然能夠為人們拓展更為廣闊的社會空間,從而使人們的生存環(huán)境、生存狀況得到改善。合理的利益原則與正確理解的生產力標準是一致的。生產力是人和社會發(fā)展的最終決定力量,也是評價科學技術合理性的基本標準。這里,應特別注意兩個問題:其一,不能將生產力的發(fā)展與有限時空的經濟利益和物質財富的增長混為一談。作為科學技術標準的生產力是個總體性范疇,是指社會總體的生產能力,它的發(fā)展最終表現為一種不以個人意志為轉移的客觀的歷史趨勢;其二,不能把發(fā)展生產力與促進人的全面自由發(fā)展分離甚至對立起來。社會生產力歸根到底是人的本質力量的現實表現和物化形式,因此,它的發(fā)展有利于擴大自由時間和社會空間,有利于促進人的自由。但是,由于經濟價值目標與精神價值目標、近期目標與長遠目標、局部目標與整體目標等之間都經常地存在著矛盾。有時,這種矛盾還很尖銳。在進行科技評價時,應時刻注重:物是手段,人才是最終的目的;物質財富、技術手段的進步,歸根到底是為人的全面自由發(fā)展服務的;眼前的局部利益的追求不能損害長遠的、整體利益的發(fā)展?茖W技術的發(fā)展不能以對大多數人的本性的摧殘和對人的自由的損害、剝奪為前提,它不僅在理論上而且應該在現實中同人的全面自由發(fā)展完全一致起來。
馬克思對于科技合理性的反思,是與社會批判、社會革命相互貫通的。馬克思發(fā)現:科學技術的正負效應,科學技術對人類生存時空、生存方式的影響,與現實的社會制度是密切相關的。在這個時代,每一種事物好像都包含有自己的反面。技術的勝利,似乎是以道德的敗壞為代價換來的。隨著人類愈益控制自然,個人卻似乎愈益成為別人的或自身的卑劣行為的奴隸。甚至科學的純潔光輝仿佛也只能在愚味無知的黑暗背景上閃耀。一切發(fā)現和進步,似乎結果是使物質力量具有理智生命,而人的生命則化為愚鈍的物質力量。現代工業(yè)、科學與現代貧困、衰頹之間存在著顯而易見的、不可避免的和毋庸爭辯的對抗。工人同其勞動產品及勞動本身相異化、人同自己的類本質相異化、人同人相異化,都體現了資本主義私有制不合理的一面。由于資本家對生產資料及閑暇時間的占有,工人的時間幾乎只是勞動時間。馬克思憤怒地揭露:“時間是人類發(fā)展的空間。一個人如果沒有自己處置的自由時間,一生中除睡眠飲食等純生理上必需的間斷以外,都是替資本家服務,那么,他就還不如一頭載重的牲畜。他不過是一架為別人生產財富的機器,身體跨了,心智也獷野了。現代工業(yè)的全部歷史還表明,如果不對資本加以限制,它就會不顧一切和毫不留情地把整個工人階級投入這種極端退化的境地。”[6]既然人的性格是由環(huán)境造成的,那就必須使環(huán)境成為合乎人性的環(huán)境。由此,馬克思得出革命的結論:以“自由人聯(lián)合體”取代現存社會,重塑人與自然、人與社會及人與自身的關系。為此,需要對直到目前為止的生產方式,以及同這種生產方式一起對現今的整個社會制度實行完全的變革。馬克思預言:“社會化的人,聯(lián)合起來的生產者,將合理地調節(jié)他們和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把它置于他們的共同控制之下,而不讓它作為盲目的力量來統(tǒng)治自己;靠消耗最小的力量,在最無愧于和最適合于他們的人類本性的條件下來進行這種物質變換!盵7]在自由人聯(lián)合體中,人們將第一次享受充分的自由時間和自由空間,成為真正自由的人。在這種嶄新的社會時空中,科學技術的目標、發(fā)展、運用、作用、結果等都會發(fā)生根本變化,科學技術合理性才真正充分實現。此時,人們周圍的、至今統(tǒng)治著人們的生活條件,現在受人們的支配和控制,人們第一次成為自然界的自覺的和真正的主人,因為他們已經成為自身的社會結合的主人了。人們自己的社會行動的規(guī)律,這些一直作為異己的、支配著人們的自然規(guī)律而同人們相對立的規(guī)律,那時將被人們熟練地運用,因而將聽從人們的支配。人們自身的社會結合一直是作為自然界和歷史強加于他們的東西而同他們相對立的,現在則變成他們自己的自由行動了。至今一直統(tǒng)治著歷史的客觀的異己的力量,現在處于人們自己的控制之下了。只有從這時起,人們才真正能夠自主自覺自愿地自己創(chuàng)造自己的歷史。這是人類從必然王國進入自由王國的飛躍。而完成這一解放世界的事業(yè),則是現代無產階級的歷史使命。
收稿日期:2000-11-06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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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荷)E舒爾曼.科技文明與人類未來[M].北京:東方出版社,1995.54.
[5](荷)E舒爾曼.科技文明與人類未來[M].北京:東方出版社,1995.61.
[6]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C].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90.
[7]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C].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393.
作者:張明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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